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滄浪之水白石粲:黎小傑作品展

中有鯉魚長尺半

渣巴

 

1864年,左拉(Emile Zola)在給朋友的信中提到:一扇向創造開啟的窗:嵌在窗框裏的是一層透明的屏幕,透過屏幕我們可以看見或多或少變形了的物體,這些變化取決於屏幕的性質。

 

處於自然面前的“屏幕”,在左拉看來,表現為古典主義、浪漫主義、與現實主義的差別。古典主義的屏幕有一點“像一層奶白色”,上面的圖像是鮮明的黑色缐條。浪漫主義的屏幕“讓所有色彩和大量光影通過”,像一個棱鏡。現實主義的屏幕則假設是“一塊簡單的玻璃,它又薄又透明,以至於透過它的圖像可以在現實中復制自己”。

 

黎小傑上一個森林系列作品,按左拉的理論大約屬於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的結合,擁有大量的潮濕色彩與光影,並且和我們看到的森林比較相像。

如果說在丟勒(Albrecht Dürer)的網格取景器上,黎小傑之前裝上的是一塊透明的玻璃,那麽2020年,黎小傑裝上的是一塊帶紋路的毛玻璃。這個紋路不是指透過屏幕的自然物體,而是藝術語言的進一步拿捏。

 

2020年黎小傑新的一批風景,一改以前彩色風格,全部使用單色創作,或者是接近白的白色,或者是接近黑色的黑色,取消了五顏六色的顏料,反而開發出壹個單色的豐富的色彩變化的可能,正所謂設計領域裏流傳的甲方名言:五彩斑斕的黑。

 

在瀑布一類作品中,由於瀑布白絲綢般的明亮,把左右山崖推導至暗淡色彩,但暗中,山崖色彩非常豐富變化,倆個極色,黑與白,在壹幅畫裏很好地達到了平衡,而在各自的色域之內,有效的色彩變化是讓這個平衡保持緩慢運動。看似靜止,實則慢練。

 

出人意料的是在幾幅關於森林的作品裏,接近黑暗的黑色,一個單色卻畫出了更明顯的潮濕。黎小傑在之前采訪中說森林第一次對他的觸動源於一次雨中探訪,那皮膚上分不清的汗水與雨水,這個感受上的含混之處,如今正清楚地表現為一種單色達到的潮濕幽暗。

 

溪流之類作品,基本在高調的淺色上運作,類似於Luc Tuymans的微調,幾乎是白色的淺色,一面表現為一場風景,同時也是筆法的流水。介於寫意與描寫之間,綽綽有餘。

 

黎小傑2020年新的一批風景,脫離開像我們看到的一樣的森林與山石風景,得以使筆觸更加自由爛漫,離開那塊現實主義透明玻璃之後,我們可以收獲一個看起來不一樣,感受上卻很像的一個世界,正在透過畫家設置的屏幕向我們暗送微波。

 

展覽名稱取自先秦寧戚《飯牛歌》之“滄浪之水白石粲,中有鯉魚長尺半。”那是一個農耕文明離開森林文明並不太久的時刻。“滄浪”指青色,大概是水中白色的石頭更明亮燦爛。這是亮中亮,正比擬黎小傑新作的白上白,黑下黑。